“謝謝你!為我們拼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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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國醫生》一開場,是蕭瑟冷清的長江大橋,而在過往,這座橋上車水馬龍。熟悉的場景在電影中一幕幕重現,所有人的記憶都被拉回到那段刻骨銘心的日子。
主演張涵予的第一次完整觀影,是《中國醫生》在武漢的首映禮上。他坐在自己片中角色“張競予”的人物原型、金銀潭醫院原院長張定宇旁邊,心里一直在打鼓,直到他用余光看到,張定宇在黑暗中把眼鏡摘下來,擦起眼淚。
字幕還沒滾完,張定宇轉身握住張涵予的手,說:“謝謝你?!睆埡璞緛頉]哭,當聽到這句話,他沒崩住。隨后張定宇上臺,說:“就像一顆催淚彈,把我們拉回了戰斗的歲月?!?/span>
該片的采風之路始于廣州,也在廣州殺青,是博納影業在廣州設立大灣區總部后推出的首部力作。
“回望過去,這一切是不可思議的?!庇捌瑢а輨娪X得,2020年發生過的一切,是編劇絞盡腦汁都不可能寫出來的,可它卻真實存在過。
真實,是導演為影片定下的基調。
北京首映時,有觀影醫生提出疑問,認為片中文婷(袁泉 飾演)的口罩沒有正確扔進黃色的垃圾袋。袁泉現場解釋“那一幕是已經回到隔離酒店,已經把在醫院的那一套全部換下來了”?!拔廴緟^產生的東西是絕對不會流出污染區?!崩畛垦a充。
“我們要很真實,每一個點都要很認真去處理?!眲娬f,因為觀眾看過很多真實的紀錄片、新聞片,“要么就不拍,拍就不能讓人罵”。
原本劉偉強是電影《長津湖》導演團隊中的一員,因疫情拍攝暫時擱置了。一個月之后,疫情得到控制,博納影業董事長于冬和劉偉強一拍即合,決定拍一部電影,記錄2020年這場全民參與戰疫的過程。這成為了拍攝《中國醫生》的起點。
“在廣州采風時,我們跟鐘南山院士、桑嶺醫生、麻醉科的醫生談了很多?!眲娀貞浾f,從第一天去武漢幫忙到返回廣州,中間需要怎么隔離,這個全過程是怎么樣的,談得很透。
2020年4月8日,武漢這座封閉了76天的城市重啟。
主創團隊第一時間奔赴武漢,實地探訪了金銀潭、火神山等醫院,醫務工作者的英雄事跡讓《中國醫生》的創作團隊大為震撼。在這個過程當中,影片確定以武漢金銀潭醫院原院長張定宇為主角原型。
張涵予所飾演的張競予院長,即是張定宇院長。
“拍一部電影牽涉到太多人,你不能在醫院干擾醫生、病人?!庇谑莿〗M按照真實醫院的建造標準搭建了一個“醫療級片場”,對所有的ICU病房、樓道、大廳、辦公室進行1:1還原。
大量準備是為了讓演員能夠進入到情境中,為了“盡全力向真實貼近”。
影片的種種細節都有專家把控,拍攝現場大概有50位醫務人員。一部分作為演員,真實出演他們曾經的經歷。另一部分作為顧問,幫忙訓練演員。
從8月進組到10月開機,演員們經歷了整整兩個月的封閉訓練。防護服怎么穿,口罩怎么戴,護目鏡怎么戴等等,這些東西全都要學。

武漢封城那天,剛剛查完房的廣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重癥醫學科副主任醫師桑嶺接到國家衛健委緊急通知,要求在當晚支援武漢。他買了張火車票,只身一人前往岳陽,轉車2次后,終于在深夜11點抵達武漢。
作為鐘南山團隊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核心成員之一、廣東支援湖北的第一名醫生,桑嶺奔赴的正是被稱為疫情暴風眼的金銀潭醫院重癥醫學科。
朱亞文在《中國醫生》中飾演的廣東援鄂醫生陶峻,角色原型就是桑嶺。而在片中,朱亞文飾演的陶峻,和李晨所飾演的上海援鄂醫生吳晨光,是眾多援鄂醫生的縮影。
朱亞文所飾演的陶峻,原型就是廣東支援湖北的第一名醫生桑嶺。
桑嶺所在的廣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有10余位醫務人員飾演自己?!澳闳ノ錆h要小心點,現在情況還不知道?!彪娪爸羞€原的正是同事們在大年二十九站在醫院門口送別桑嶺的場景。
這個情景讓廣東省第二人民醫院呼吸與危重癥醫學科主任孫瑞琳動容。2020年大年三十那天,孫瑞琳所在的科室接到抽調醫務人員趕赴武漢的緊急通知。
“就像電影里拍的,誰去,就舉手。一開始以為沒人敢去,沒想到大家很堅決?!敝钡浇裉?,孫瑞琳回想起送別兩位同事的場景時都“止不住流淚”。
疫情暴發時,廣東省第二人民醫院急診科護士黃媛尚處在哺乳期?!拔腋依瞎荚卺t院工作,都是黨員,義無反顧地去了武漢”。從接到任務到立即集合,只有1個小時的時間,婆婆做的飯都沒來得及吃。黃媛不是沒有害怕過,“寶寶才十個月大,要是我們其中一個人有問題,孩子怎么辦?”
到了武漢,夫妻二人分別來到江漢兩個方艙醫院,從建立到收治病人,再到最后分倉,他們全程參與。
在這場災難里,有傷痛,有迷茫,有誤解,最讓人無奈的是死亡。
影片需要呈現疫情初期最真實的情況。當時,面對不明肺炎,所有人都束手無策,即使醫務人員拼盡全力救治,把能用的手段都用盡,還是無力回天。但作為醫務工作者,他們選擇了義無反顧沖在前面,能救一個是一個。
還有很多片段讓人觸動。一次是在內部會議上,張院長擲地有聲地說:“我最看不慣的,就是遇到點挫折,就喪失斗志、灰頭土臉的樣子?!币淮问怯腥苏f他的醫院不行,張院長直接吼出來:“老子醫院的能力沒有問題?!边@位老醫務工作者,把心中的情懷與責任迸發著,帶給我們發自心底的感動。
“他就是最基層的、很普通的一個醫院的院長。在疫情不明朗的時候,這個規模不大的醫院竟接收了2000多個病人。他沒有考慮那么多自己醫院的得失,只是想著生命至上?!边@是張涵予所敬佩的平凡英雄,在張院長身上,展現出了醫者的仁心和擔當。
和影片的擁擠程度相比,現實中的漢口醫院有過之而無不及。廣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心內科副主任陳愛蘭回憶,很多武漢市民騎著三輪車把家人拉來,病人身上還掛著吊瓶,平常僅能容納一兩百人的急診室擠進了2000多人。
彼時,漢口醫院的氧療條件十分薄弱,一個有著80位危重癥病人的病區,卻只有5個氧氣罐。病人家屬并不理解,有人甚至打市長熱線電話投訴?!皬V東援鄂醫療隊頂著巨大的壓力?!标悙厶m說,后來從別的醫療機構運來氧氣罐,才解了漢口醫院的燃眉之急。
在影片中,張子楓飾演的張小楓只有一個鏡頭,卻讓觀眾忍不住哭出聲。電影里,張小楓的父母都死于新冠肺炎,這段讓觀眾破防的戲,便是李晨飾演的吳晨光將遺物交給張小楓的時候。
張子楓在影片中的表演令人破防落淚。
這讓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麻醉科副主任林道煒感觸很深。當時他們也遇到過一名50多歲的男性命懸一線,林道煒給病人的孩子打了個電話,孩子說,“求求你們,無論如何要把他搶救回來,我媽前幾天剛走?!钡罱K的結果,讓人遺憾。
在廣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的座談會上,鐘南山說:“除了訪問一些相對出頭露面比較多的,還要訪問一些埋頭苦干的,他們是大多數?!焙髞?,以普通人視角講述大格局故事,讓每個人都感受到是這部電影的參演者,確實成了影片的整體方向。
正如劉偉強所言,《中國醫生》是在全方位地去表現一些東西。
袁泉飾演的金銀潭醫院重癥醫學科主任文婷帶領眾多醫務工作者沖鋒在前抗擊疫情,口罩的勒痕與汗水交織在她的臉上,袁泉認為正是在這種疲憊不堪的狀態下才終于“跟真正的女性醫務人員接近了一點點”。
易烊千璽飾演的楊小羊是一個還在不斷學習的年輕醫生,在專業能力和經驗方面都有一些不足,“但他有一顆仁心,以及中國青年身上勇于踐行責任、擔當和使命的時代精神”。
電影中呈現的“群像”,他們就是我們身邊普普通通的人,他們也有自己的工作與家庭,他們不是神,沒有所謂的神明護體,超能力加持,可他們卻選擇拼盡所有力氣,為拯救我們的生命而拼命。
醫院院長、醫務人員、援鄂醫生、外賣小哥、志愿者們……他們本是我們身邊平凡而又普通的角色,但在疫情期間,人民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就義無反顧地成了英雄。
“她們奮戰在一線!”《中國醫生》中有不少醫務人員、流調員、檢驗員及各行各業為抗疫努力奮斗的女性角色。
有一場戲,病人不斷涌入急診室,現場秩序非?;靵y,袁泉所飾演的文主任站起來對大家喊話:“我今天可以救你,以后也可以找你算賬”。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冷靜而有力量。
袁泉在影片中一場拿著喇叭維持秩序的戲令人印象深刻。
袁泉說,文婷沒有一個具體的、唯一的人物原型參照,包括“疫情上報第一人”張繼先、金銀潭醫院ICU主任吳文娟,這些在抗疫第一線的女性英雄代表都濃縮到文婷這個角色的身上了。
疫情期間,來自全國各地的4.2萬援鄂醫療隊員奔赴抗疫一線,其中女性醫務人員的數量多達2.8萬,占到了總數的三分之二。
雅玫飾演的第一個舉手站起來的護士馬小寧,就是這2.8萬女性中的一個?!拔液軜s幸在這部電影里面扮演護士這個角色,我覺得我能夠用自己一股平凡的力量去致敬她們,是我認為我現在做的最有榮光的一件事情?!?/span>
影片中在方艙醫院里帶領病人們起舞的護士們。
女性在面對困難與壓力的時候,往往會展現出強大而溫柔的力量。袁泉說,戲里很多護士,承擔的不光是醫療工作,還要給患者精神上的鼓勵,比如帶病人跳廣場舞,這種心理上的關照能夠讓他們積極地去面對病情,重新建立信心戰勝病毒。
這些人性的觀照其實是影片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影片中有一場戲,是朱亞文和李晨在天臺上給自己加油打氣,他們喊了幾遍“武漢加油”。沒想到,不太清楚這是在拍戲的隔壁樓居民,紛紛自發走到窗邊,大聲喊著“武漢加油!中國加油!”
“我心里‘蹭’地一下,那種感受會永遠留在你的記憶里?!崩畛空f。
文字的力量,也曾幫助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感染管理科主治醫師葉飄戰勝內心的恐懼。她記得抵達武漢時,從機場到駐地酒店,整座城市非常安靜,到處都寫著“武漢加油、中國加油”,這些字眼讓她意識到有許多人與自己一同戰斗。
回到廣州的時候,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麻醉科副主任林道煒發了條朋友圈:“廣州,我回來了?!彼拥降牡谝粋€電話來自叛逆期的兒子,兒子說:“老爸,你回來了!”他發現兒子像是變了個人,拼命學習,給自己設定遠大的目標。林道煒猜想,這可能與他此次援鄂有關,或許,這就是榜樣的力量。
7月9日,廣州首映禮上,鐘南山說:“整部影片的基調是低沉的,但中國人民有這樣一份堅韌且忘我的精神,中國人總是先看到‘我們’,而非看到‘我’,因為中國人知道只有‘我們’好了,‘我’才能好?!?/span>
鐘南山在電影廣州首映禮上一度眼中有淚。攝影:南方日報記者 張思毅
76天,一個1000多萬人口的城市按下暫停鍵;全國各地緊急馳援,舉國之力支援武漢;10天建設火神山醫院、12天建設雷神山醫院,配備了完善的ICU病房和最好的醫療儀器……在回顧這一切的時候,劉偉強仍然覺得無法想象?!皼]有一個國家能做到這樣,只有我們中國?!?/span>
如一位觀眾所說,疫情還沒有完全結束,但看銀幕中的一幕幕,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而影片以“真實”為原則的對“戰”疫一線工作場景的還原,也是為了提醒人們,新冠病毒還未消失,大家依舊不能放松警惕之心。
文章來源:南方日報、南方+